知道八大晋商,常家、侯家……多少能说几个来。可出了山西,到了京师,人们根本就不知道晋商的代表人物是谁。

常千里的知名度算是最高,也不过仅限于商人圈子。出了这个圈,百姓们、士人们,根本没有人提到过晋商的哪位人物,简单地一句“哦,晋商啊……”,从不会说“哦,晋商常千里啊……”

这种现象与山西距离南京远有关,毕竟徽州府与南京很近,从管辖权来说,它属于南直隶的地盘。

但常百业认为,晋商太过分散,不够强大,也是外界认为“晋商”不如“徽商”的主要原因,所以,想要改变这一切,唯一的办法就是抱团。

翌日,上午。

常百业走向后院,拿起弓开始练习箭术,自从见识过北元骑兵的强大之后,常百业就认为自己也需要掌握一点骑射之术,以免哪一天自己出关遇到不讲理或专门打劫的鞑靼、瓦剌,不说将他们打跑,至少自己跑路的时候可以用用……

北元还在沉寂,这也怪不得他们,经过了一个漫长冬季,战马都饿瘦了,现在草原的草刚刚冒头,想要茂盛还得需要几场夏天的雨。

等他们养好膘,有了精神,估计也该闹腾了吧,也不知道今年秋会不会大乱,自己要不要带人再去一趟北元,煽个风、点把火?

“大管事,门外有一位侯公子求见,看样子是汾州侯家的人。”

常晋走过来禀告。

常百业疑惑地问道:“侯家公子?应是侯兴隆兄吧,让他来后院吧。”

常晋答应离去,不久之后,一位翩翩公子便含香而来。

咻!

箭矢飞过,直中靶心。

“不想常兄还懂骑射之术,当真令人意外。”

侯家公子看了一眼,假声夸赞道。

常百业看过去,顿时吃了一惊,连忙喊道:“是,是你?”

虽然眼前之人穿着公子服,鼻子下面还贴了两撇假胡子,但这双眼,这张脸庞,常百业几乎夜夜梦见,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。

不是侯浅浅,又是何人?

侯浅浅见身份被识破,也不再伪装,揭下假胡子,恢复了正常的声音,伸手讨要道:“我的头钗呢?”

“你们不是已经回汾州了?”

常百业惊讶不已。

虽说商人家与寻常百姓家没有那么多的礼仪约束,但毕竟还是要有男女大防,这侯西域到底搞什么,就这样允许自己女儿堂而皇之地进入常家别院?

侯浅浅见常百业盯着自己看,便低下头,道:“半途中收到了常叔的信,说你正在太原府做一件大事。父亲便命我先来,还说用不了多久,八大晋商也好,山西各地富商,都会云集太原城。你到底做了什么事,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动静?”

常百业挥手赶走了偷窥的常晋,从怀里取出镶嵌着东珠的头钗,请道:“没什么,只是与茹巡抚做了一笔交易。这是你在白塔下留给我的,我一直都带在身边。”

侯浅浅脸微微一红,伸出纤细的玉指取走头钗,然后插入秀发之中,道:“和官员做生意取利最大,却也危险最多。做事不宜太过莽撞,否则会连累家人。常兄若有心,就不应该瞒我。”

常百业看着认真的侯浅浅,点了点头,晋商商会的事并不是什么机密,否则也不会在王台、祝秋等人面前说起。

自怀中取出一枚让惠铁券,常百业递给侯浅浅,道:“晋商商会,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。”

侯浅浅反复看过后,嫣然笑道:“晋商商会,这可不简单,一旦实现,你就可以整合各地商人,统一调配物资、渠道,你是想让晋商走出山西,走到北直隶、河南、乃至南直隶、江南去吧?”

常百业吃惊地看着侯浅浅,她的聪慧自己见识过,但也不成想她的眼光竟是如此锐利,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打算。

怪不得她虽是女儿身,却可以在侯西域不在的时候,掌握着侯家的大局。也只有这样出彩的女子,才配得上我吧?

“你就没想过这铁牌子很容易被人仿制?”

侯浅浅递还让惠铁券,柔声问道。

常百业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这铁牌子看似简单,实则不然,在内部还点蚀了一丝铜箔,只需切准位置,便可辨别真假。当然,日常辨伪是通过刻尺、符文……”

侯浅浅听得连连点头,补充了一句:“其实在我看来,晋商商会根本无需理会让惠铁券的真伪,哪怕是明知是伪,也不必去管。”

“这怎么行?”

常百业郁闷地问道。

让惠铁券,实际上是晋商给朝廷的投命状,通过“让惠”的方式来换取晋商商会的存在,不受过多干预的做买卖。

让惠本身,就削弱了商人的利益,这还不论真伪,那岂不是意味着谁都可以到晋商商会占便宜?

侯浅浅白了一眼常百业,哼了一声便了过去,待常百业跟上之后,方说道:“让惠铁券只是一个噱头,临时存在,若长期存在,对晋商商会有害无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