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烈商会就设在聚宝门外,是一座三层高楼,不仅是协调大报恩寺、英烈碑各类物资的商人中心,也是外地商人羁旅京师的高端客栈。

在设置之初,英烈商会便确定了基本宗旨,即打造好英烈碑,为大明英烈家属提供赡养抚育资金。

正是因这一宗旨,商人在民间取得了良好的声誉。

虽然英烈商会的赡养抚育资金是先交给户部,由户部官吏交给英烈家属,但英烈商会总是会事后做一个调查反馈,若是户部少给了或没给,那英烈商会是会“闹事”的。

有本事闹事的,自然不是寻常商人,而是三王。

三王发过话,这里面有自己的钱,户部按什么规定给牺牲的大明英烈多少钱,那是户部的是,商会给的,必须一文钱不能少,谁拿了自己的钱,就扭掉谁的脑袋。

对于商人藩王的威胁,户部是不敢大意的,不是因为王爷有威信,而是这笔钱太烫手。

拿什么钱,都不能拿大明英烈的抚恤钱,这些人为大明流尽了血,不能再让他的家人流泪。

藩王的威胁之所以有用,不在于威胁本身,而在于他们有着直达天听的权利。

虽然英烈商会中三王不经常现身,但三王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,现在商人有难,自然不会忘了这三位,只是辽王朱植随船队去了南洋,尚未回京,商人们只好找了代王朱桂与珉王朱耿。

梁文星进入英烈商会的集议厅时,里面已站了三十余人,皆是京师巨贾富商,赵大宇、胡源也在其中。

朱桂与朱耿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,终于来了。

众人分坐之后,巨商魏艋率先哀道:“两位王爷,中央钱庄再这样搞下去,我们损失太大了啊,还请王爷出面,给宫里传个话,我们商人愿拿出铜钱,只望是以一两银兑七百文铜来计。”

朱桂看了看朱耿,朱耿示意朱桂来讲。

朱桂没有推辞,冷着脸说道:“事情如何演变为当下局面的,诸位再清楚不过。当初朝廷设中央钱庄,已然说得很清楚,就是要改变银贱铜贵,可诸位呢?”

“你们不想着为朝廷分忧,反而为了个人私利,拿着大量银子一蜂窝去了钱庄,挤兑铜钱,结果导致中央钱庄几彻底关闭!甚至还有人蓄意囤铜,在民间收拢铜钱,以加剧铜荒!”

“你们所作所为,是何等大胆?朝廷没有问罪,砍掉你们的脑袋已是恩典,现在还想要恢复往日兑比?”

魏艋脸色有些难看,其他商人也低下头。

朱桂的话虽然难听,却也是事实。

当初大家都被利益熏心,蒙蔽了双眼,吸血中央钱庄。可现在利益这玩意不熏心了,改呛人,硌牙了,自然要换个调子。

魏艋底气不足地说道:“王爷,我们是有错在先,不应跟朝廷作对,是我们糊涂,只是我们现在想要改正,想要为朝廷分忧,却苦于没有路子啊。”

朱桂一拍桌子,喊道:“什么叫没有路子?出了这商会,走不了几步,不就是中央钱庄?话说得冠冕堂皇,事做得却不入人心。”

魏艋脸色苍白,这要是其他人如此指责自己,早掀桌子了,可现在有求于人,加上人家是王爷,如何都不能翻脸。

“眼下若存入铜钱兑银,我们便会损失良多,还请王爷救救我们,也好让我们少点损失……”

魏艋不得不做低姿态。

其他商人见状,也纷纷哀求。

朱桂还想发火,却被朱耿给拦住了,朱耿起身道:“说到底,你们是不想蒙受损失,可问题是,若你们不吃掉这笔损失,那损失的是谁?是朝廷!是圣上!敢问诸位,真的想要在朝廷与圣上身上割肉吗?”

一句话,满堂皆惊,任谁都不敢言语。

梁文星微微点着头,二王说得没错,银贱铜贵到银铜平衡的过程,总是需要有人损失的,原本承担损失的是朝廷,可眼下,这笔损失被商人“主动”揽了过去。

只能说:自食苦果。

咚咚。

敲门声传了出来,安静的众人不由抬头看去。

朱耿解释道:“我们与辽王也是商人,你们的损失我们也清楚,虽怒你们不争,可也不能见死不救。在来这里之前,请了一位重要人物,你们是断臂求生还是割肉求生,就看他的了,请进吧。”

门开了,梁成同走了进来。

梁文星瞪大眼,这就是皇家中央钱庄的主事!

如此人物出现在这里,可以说代表的绝不是他个人,而是中央钱庄背后的那个人——皇上!

其他商人也认出了这位主事,纷纷起身相迎。

梁成同对朱桂、朱耿简单地作揖,并没有行大礼,然后坐在了朱耿一旁,对一众商人说道:“我们也算是交过手了,侥幸的是,梁某小胜一筹,呵呵,诸位都坐下吧。”

魏艋哀叹一声,对梁成同说道:“我等一时糊涂,才致使大错,还请主事大人宽宏大量,给我们一条活路。”

梁成同坐着,身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