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一个婚礼,是初识辛家亮之际他把她带去的,新娘是他表姐。

在婚礼上拍了好些照片,承欢挑了几张,珍藏在照相簿内。

看,小圆脸、大眼睛、小嘴巴、穿蓝色套装、白皮鞋(!)白手袋,话梅那样颜色的丝袜,刘海一丝不乱……

承欢嗤一声笑出来,这不是毛咏欣口中的小家碧玉吗。

还有,嘴角永远带笑,有种喜不自禁,蒙受恩宠的意味。

原来辛家亮喜欢的人,一直是这种类型。

不知自几时开始,麦承欢变了。

或许因有一夜要当通宵更,发觉白衬衫卡其裤最舒服,以后不再劳驾套装。

也许因有一日风吹乱头髮同事反而赞她好看,于是以后她不再一丝不苟。

更可能是因为在工作岗位久了,发觉成绩重要过外表,上司写起报告来,名贵衣着不计分。

于是一日比一日改变。

到了今日,她潇酒、时髦、爽朗,还有,非果断不可,已不是那可爱依人的小鸟了。

承欢把她近照取出看。

那是获悉升级之后一日在某酒吧内与同事拍摄的生活照。

麦承欢容光焕发,怎么看都不似刚与未婚夫解除婚约,大动作,捧着啤酒杯,咧开嘴笑,双目眯成一条线。

感觉上比从前的她更年轻。

那是信心问题,她又无须任何人来光照她,麦承欢本人已经光亮。

终于。

承欢倒在床上长长吁出一口气。

幸运的她在原位上升了上去,驾轻就熟,比调升到陌生部门舒服十倍。

人怎么没有运气,做官讲官运,做太太讲福气。

一些幼儿,南生下来,父母忽然收入大增,搬大房子置大车,享受硬是不同。

承欢觉得她的运气已经转佳,熬过穷困青少年期,渐入佳境。

她收好照片簿安然入睡。

新家地方虽小,五臟俱全,而且环境宁静,不开闹钟,不会被任何杂声吵醒。

虽然平伸手臂几乎可以碰到客厅两面墙壁,可是承欢还是对小公寓珍若拱壁。

那是她生活荒漠中的小绿洲。

改天拿到房屋津贴再换一间大的。

真满足。

第二中午,接待处向承欢报告:「麦小姐,有人找你。」

承欢去一看,却原来是承早。

女同事都向他行注目礼,这小伙子,进大学以来,益发显得俊朗。

可是承欢是他姐姐,一照脸知道他有心事。

「怎么了?」

「有无咖啡与二十分钟?」

「坐下慢慢聊。」

「姐,我已搬了出来。」

「几时的事?」

「昨天。」

「又回宿舍去了?」承欢大惑不解。

「不,宿舍已无空额,我住朋友家。」

「承早,那非长久之计,缘何离家出去?」

「因母亲蛮不讲理。」

承欢力劝,「你知道妈妈个性,你答应过尽量迁就。」

「可是你走了以后,我已失去你这块挡箭牌,现在她事事针对我,我真吃不消。」

「我置一个新家不外是想你们生活得舒服一些,为何不见情?」

「母亲天天与我吵,且偷听我所有电话。」

承欢微笑,「本县也曾经此苦。」

「我记得有一次你补习学生来电告假,也受她查根问底,那十五岁的孩子吓得立刻换老师。」

「你要记住,承早,她是爱你的。」

「不,」承早拨拨头髮,「我已决定搬出来住。」

「到我处来?」

「你地方不够,也不方便。」

承欢起了疑心,「你那朋友是谁?」

承早不答。

「又是男是女?」

「女子。」

承欢略为放心。

承早咳嗽一声,「她是一间时装店的老闆,育有一名孩子。」

承欢立刻明白了,「这是几时发生的事,有多久了,你那些女同学呢,难怪母亲要不高兴。」

承早不语。

「你尚未成年,难怪她不开心。」

「母亲的担忧是完全不必要的,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」

承欢凝视弟弟,「是吗,你知道吗?」

「我承认你比我更懂得讨父母欢心,可是你看你,姐姐,你统共没有自己生活,一切为了家庭牺牲。」

承欢瞪大眼睛。

「若不是为着母亲,你早与辛家亮结婚。」

「不,这纯是我私人选择。」

「是吗,姐姐,请你扪心自问。」

承欢立刻把手放在胸前,「我心甘情愿。」

承早笑了,「姐姐你真伟大。」

「搬出去管搬出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