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对她好,何用苦苦推辞。

承欢点点头,与未婚夫走出珠宝店。

辛家亮似笑非笑看着她,「还有什么枝节?」

承欢问:「你父母对喜筵的看法如何?」

辛家亮闻言变色,「你知道我一向不理他人观点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辛家亮完全收敛了笑容,「承欢,你知道我最反对请客吃饭,这件事我们一早谈妥,不用再讲,承欢,我盼望你立场坚定,切莫迎风摆柳。」

承欢张开嘴,又合拢。

「照原定计划,我们到伦敦,我们註册结婚,我们回来,同意?」

承欢不语。

辛家亮恨恶婚筵如一些人恨恶赌博以及一些人恨恶迟到一样。

每个人心底里都有最讨厌的一件事,辛家亮从不参加婚礼,坚持这种场合一点智慧也无。

看样子他无意妥协。

并且,即使承欢令他委屈,未来数十年间他心中有个疙瘩,也是不值。

未来数十年。

多么可怕。

承欢忽然有种天老地荒的感觉。

这时辛家亮咳嗽一声,「生活将起突变,我知道你承受一定的衝击与压力。」

承欢看着他,「你何尝不是。」

「所以,我们要额外小心,莫在仓猝间说出会令对方难堪的话来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是我俩结婚,别人意见不必理会。」

「是。」

辛家亮满意了,「在人类语言中,数这个字最动听。」

尤其由伴侣说出来。

承欢傍晚到毛毛家去聊天。

她捧出一大迭新娘杂誌,「供你参考。」

「我不穿礼服。」

毛咏欣看她一眼,「太潇洒的后果往往是懊悔。」

承欢沉默。

「我陪你去拍照,我认得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认识杨凡,他会把你照得如天仙一样。」

承欢十分心动。

「留着三十年后看很有意思。」

承欢犹疑。

「此事不必让男方知道。」

结婚照中没有新郎?

毛咏欣接着说:「辛家亮这人真是奇怪,明知婚礼中只有一个主角,他统共是龙套,却意见多多。」

承欢笑了。

毛咏欣把杂誌翻到其中一页,「看,这套纯软纱无珠片保守式样清纯元比最适合你。」

承欢忍不住说:「毛毛,缘何如此热心?旁的事上你从不加插意见。」

她放下杂誌长嘆一声,「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结婚。」

「胡说,怎么可以做此预言!」

「真的,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,知彼知己,方能百战百胜,我相当肯定我不会结婚,所以希望好友有一个完整婚礼。」

「你一定会结婚。」

「不,我没有勇气。」

「届时会有。」

「不,我亦无此爱心,试想想,一个家千头万绪,我怎会耐烦数十年如一日点算卫生纸存货。」

「你若爱他,你不会觉得烦。」

「不,承欢,你对爱的感觉与我完全不同,你的爱是温暖家庭,体贴丈夫,听话孩儿。」

承欢大纳罕,「你的爱如何?」

毛毛微微笑,「要令我激动得落泪,短暂不妨,但需燃烧。」

承欢不语。

半晌毛毛继续话题:「头纱——」

承欢忽然问:「他出现了没有?」

毛毛答:「出现过,消失后,我又在等待。」

承欢说:「毛毛,时光易逝。」

「我知道,」她悠然,「所以千万不可以结婚。」

「将来你会累的。」

「不会比养育两女一子更累。」

承欢摇头嘆息,「幸亏你尚余大把时间改变主意。」

毛咏欣答:「你也是。」

「婚后尚能反悔?」承欢笑。

毛毛比她更加诧异,「你没听说过离婚?」

承欢忽然觉得被冒犯了,她觉得好友口无遮拦,丝毫不照顾她的感受,她迟些恐怕会祝她早日离异脱离苦海,一点禁忌也无!

你会不会对着孕妇口口声声说胎死腹中?

承欢说:「我有点事想走,不与你吃饭了。」

毛咏欣颔首,「随便你。」

送到门口,毛毛说:「人人只爱听虚伪的好话,我祝贺你俩白头偕老,百子千孙,五世其昌。」

承欢苦笑。

自从宣布婚讯之后她身边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变了,包括辛家亮这准新郎在内。

惟一依然故我的可能是承早。

这小子,木知木觉,事不关己,己不劳心,故此无忧无虑。

双方家长见面的大日子终于来临。

约在大酒店最好